醫院裏，沈佳佳閉上眼睛不去看那個想把她撕成碎片的男人。

她在心裏默默計算著，從安琪離開到現在怎麽也有一個多小時了，按照那個人的速度與精準，她應該快到地獄裏去陪她的孩子了。

“怎麽，你就一點話都不想跟我說？”林澤按捺不住，邪魅的桃花眼裏滿是暴虐的戾氣，像是海平面上的龍卷風，神擋殺神，佛擋殺佛。

“沒什麽可說的，孩子跟我無緣。”沈佳佳淡淡的睜眼，正好看到手機閃了一下燈，立即拿起手機。

可還沒等她看到上面的內容，手機就被林澤給奪走了。

他腥紅著眼，看完上面的內容，忽然狠狠的把手機摔在地上，變得四分五裂。

“無緣？”他冷冷的笑，“是你這個做媽的不想讓這個孩子跟我們有緣吧？沈佳佳，你這個狠心的女人，你竟然再次吃墮胎藥。你……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次流產根本不是胎像不穩？”

沈佳佳愕然擡頭，忽然她笑了，像是夜裏開放的曇花，帶著絕望的美，“是啊，我就是個狠心的女人。這件事你不是很早就知道了嗎？”

“在國外，不是我沈佳佳求著你林澤一次次來看我，替我排遣寂寞吧？那一次，也不是你喝醉了，我爬你的床吧？恰恰相反……”

她盯著地上再也拼湊不起的手機，泛白的唇譏諷的揚起，伸出手指力道很大的指著林澤，用盡全身的力氣咆哮，“林澤，是你。是你，讓我失去了愛亦寒的資格，是你讓我懷上了不該懷的孩子。現在，你有什麽資格來質問我？”

“我告訴你，看到你現在痛苦的樣子，我覺得很暢快。既然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問過我，那我打掉我的孩子，為什麽要告訴你？”

林澤被氣笑了，原來一個人不愛你，哪怕你對她再好都是你所有錯的根源。

他伸手捏住沈佳佳的下巴，用力將她的身子從床上拉起，眼眶裏帶著濕潤，另一只手緩緩地摸上她的小腹，聲音很大卻帶著顫音，“沈佳佳，那也是我林澤的孩子。”

下巴很痛，因為林澤的動作，下身的血奔流的更快。想到醫生的交代，沈佳佳垂眸扯了扯嘴角。

“更何況，這次我沒有吃墮胎藥，無論你是信也好，還是不信也好。”

林澤狠狠的將她摔在床上，眼裏的怒火不降反升，“沈佳佳，你別狡辯了。花園裏那杯果汁，你當真以為全部被雨水沖走了？”

沈佳佳臉色更加的蒼白，她盯著地磚，仔細的數著一條條磚縫。

橫平豎直，沒有一點曲折。

如果人生如此順遂，就算少了很多驚心動魄的風景，她也願意。

她願意，跟沈亦寒細水長流。

可惜，這終究是奢望。

但，只要不是安琪跟沈亦寒在一起，她相信她有足夠的時間留在他身邊。

不再天各一方！

“不管你怎麽想，我這次沒吃藥。”

林澤失望的盯著沈佳佳，看著她低垂著的眼簾，他冷颼颼的掃了眼自己的手。

無論怎麽樣，他這雙手都不忍心給她一個巴掌。

閉了閉眼，他揉了揉猩紅的眼眶，語氣帶著少見的疲憊，“沈佳佳，你就作死吧！你真以為我跟亦寒查不到跟你合作的那個男人？你，還沒有這麽大的本事，一手遮天。”

正想推門而出，林澤就看到手握在門把上的沈亦寒。

他擡擡眼簾，擋住了沈亦寒的輪椅，“不用進去了，我知道你想知道的東西。”

沈亦寒也幹脆，直接轉身，冰眸掃了他一眼，語氣淡漠帶著淡淡的關切，“不是警告過你了嗎？”

林澤嗤笑，“你說得對，是我高估自己了。”

沈亦寒看人還是那麽準，是他自己不信邪，以為這麽多年的守候，以及慢慢的侵入與逼迫，會讓沈佳佳愛上他。

結果呢？

他的自以為是害死了他的孩子！

“她就是個狠心的女人，可我看到她那傷心絕望的眼神，連打她一巴掌都做不到。”

在沈亦寒面前，林澤才表露出所有的傷心。

“坐吧，先把你知道的告訴我。”沈亦寒拍了拍他的肩膀，對於情殤這種事情，他沒有經驗，更不怎麽會安慰人。

相反，對於毒舌他比較擅長。

“剛剛沈佳佳手機裏傳來一條訊息，是一張圖片，上面是安琪，”林澤無聲的笑，頓了頓，眼裏帶上些微的不可思議，“還有秦卿。”

他猶豫了一會，看了眼沈亦寒，“亦寒，我覺得你真的要當心。因為照片上的秦卿不是人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秦卿不是人。”沈亦寒挑眉，林澤是被打擊傻了？

“別把我當傻子。”林澤拍了一下他，“那張照片拍的很清楚，秦卿身上似乎帶著些微的光芒，連雨水都落不到她身上。”

但說是鬼吧，又有點奇怪。

林澤想了想，還是想不出所以然。

“蕭家這幾年都在研究一項技術，當年我也很感興趣。可沈氏集團在那個時期比較混亂，董事會裏全是我的長輩，我騰不出手。現在看來，這項技術已經成熟了。”

沈亦寒勾勾唇角，他沒想到這種事情差點把林澤都騙過去了。

“你說的是全息影像投影技術？”林澤邪魅的桃花眼，不敢置信的睜大，“我就說哪裏怪怪的，原來在這裏。”

“不過，你也不用擔心，你不是一直派人跟著安琪嗎？”

沈亦寒身後的男人聽到林澤這樣說，眼眸閃過內疚，“跟著少夫人的那個人被人害死了。”

林澤訝了一下，然後直接對沈亦寒說道，“亦寒，那你快抓緊。剛剛照片上的地方，應該是在花苗街。因為那裏全是花店，安琪就在最裏面最偏僻的地方。”

沈亦寒掃了身後男人一眼，他便立即走出幾步打電話，過了一兩分鐘，才走回來。

“大少爺，剛剛下面的人也查出來少夫人的位置了，已經快速趕過去。”

沈亦寒點點頭，掃了眼沈佳佳的病房門口，看了眼林澤，“你要跟我去嗎？”

林澤眼神覆雜的轉頭看向身後，“李嫂回了別墅，我現在走了，她就真的一個人了。終究愛了那麽多年，就把今天當做這段感情的結束吧！”

沈亦寒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，一切都在不言中。

坐在車上，沈亦寒的表情很冷漠，整個車內都彌漫著森寒的氣息。

他敲打著車窗，看著上面的雨痕，想到的卻是剛剛林澤描述的畫面。

安琪該多害怕啊！

早知道，他就不應該把所有的事情都瞞著她。

“開快一點。”

司機點頭，即使因為暴風雨視線有些不佳，但憑著優良的駕駛技術，他依然把車開的飛快。

不久，他們就到了花苗街。

可即使開到最裏面，最偏僻的位置，沈亦寒依然沒有看到安琪的身影。

她到底到哪裏去了？

他眼眸一邊，看向副駕駛座的男人，“人呢？”

安琪麻木的跟在秦卿的身後，一腳深一腳淺的朝前走。

這個時候，雨已經變小了，但依然很密，讓整個花苗街都籠罩在煙雨朦朧中，有種江南的美，更有種南方的憂郁。

雨水落在眼裏，又流到臉上，她都不知道是因為雨水的緣故，造成眼睛不舒服，所以讓她流淚。

還是，因為她的心，刺疼刺疼的，所以忍不住淚流。

到了一座房子前，她來不及仔細看，就被秦卿帶到了樓上。

一到樓上，滿眼都是沈亦寒跟秦卿的畫面。

青梅竹馬，郎情妾意，說不出的甜蜜與幸福。

一幀幀畫面，隨著時間的流逝，兩人間的青澀慢慢褪去，最終變成安琪熟悉的樣子。

冷漠的沈亦寒跟清純的秦卿靠坐在草地上，陽光很燦爛，可更燦爛的是秦卿那笑著的樣子。

任誰看到，都只會說天作之合四個字。

“看到了嗎？他沒在你面前過多的提到過我吧？還說，我為了讓他記住我，所以選擇了跟他母親一樣的死亡方式？”

秦卿搖搖頭，語氣溫柔中帶著嘲諷，“他看著冷漠，可心裏依然有一塊柔軟的地方。那裏，只有我能進去。你不能，沈佳佳也不能，你們都只是替身而已。”

安琪搖搖頭，瘋狂的上前，想要把那些畫面都打算，可打到的地方化作一些光斑，很快又重新聚攏，變成剛剛的畫面。

絕望像是滔天巨浪，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，她怯怯的看著四周，頭越來越暈眩，卻怎麽也無法昏過去。

她沒有註意到身後秦卿詭譎的笑容，更沒有註意到，在這間屋子的角落，安著一個攝像頭。

她所有的反應都落入有心人的眼裏。

搖晃著玻璃杯裏的威士忌，蕭絕的眉眼染上快意。

“真是一出覆仇的好戲碼！你瞧瞧，秦馨的眉眼，真是……醜陋的過分啊！”

小川點頭，沒說話，看著畫面裏的兩個女人，眉眼沒有一絲的波動。

“對了，沈亦寒應該快追查到這裏了吧？”一口喝下威士忌，蕭絕溫和的臉邪氣無比，將玻璃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，他語帶遺憾，“雖然很想看著小女人死在秦馨手裏的模樣，可時間真的來不及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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